新大陆冒险录【影艾篇——初识】
“天气真好啊……”
坐在一棵树下的白发青年看着晴朗的天空，这么说。
“是个好天气。”
与白发青年肩并肩坐在一起的墨蓝色长发青年赞同着，哼着小曲儿还能从换气的间隙回答那么几个字也真是不容易。
“风景也不错……”
这里是一条的商道与树林的交汇处，能在炎炎烈日下有这么一片树荫乘凉，对驾了很久车的商人或是走了很久的旅行者来说，都是再好不过的休憩场所。
这条商道连接着两个城市，来往的商人虽然不算很多，一天之内也会有那么十几个商队走这条路，所以没有哪些不长眼的强盗敢在这条路上抢劫，还没控制住想抢的队伍，搞不好就被后来的商队包围了。
“明明是这么好的天气，这么好的地方……”白发青年用一种认命的语气说，“为什么又会翻车呢？”
距离坐在树下的两人不远处，一辆货车翻倒在路旁，拉车的马匹已经解下了缰绳在一旁吃着草。
“幸好这次没带什么易碎品呢。”墨蓝色长发青年看了眼从车里掉出来的货物。
“不要说得好像我不会吸取教训似的。”白发青年抗议。
“你要是会吸取教训就不会经常翻车了，早说了，好好练练你的驾车技术吧。”
“明明我驾驶马车的技术很好……嗯……大概……”在对方深红色眼眸的注视下，反驳的话越说越没有底气。
对话因为白发青年被打击得抱头蹲防而告终。
那么现在来做一下人物介绍。
看起来已经很怀疑人生的白发青年名叫艾斯，是一名在来返于新大陆各国的云游商人，从最普通的布匹粮食到有价无市的稀有材料，甚至是各种机密信息，不管是什么都能入手。不过艾斯最常收购的是各种宝石矿石，买入原石之后自己打磨一下就能卖出好几倍的价格，绝对不是因为自己喜欢……嗯……大概……
旁边那位墨蓝色长发的青年是影子，也常年游历在各国之间，以吟游诗人的身份。优美的歌声和从未听过的歌曲，有这两份利器的影子手头从来不缺钱。其实在刚刚相识的时候，艾斯就怀疑影子有什么别的兼职，虽然一般人看不出来，以艾斯的商人眼光来说，只是作为吟游诗人的话，影子绝对是入不敷出的状态。关于这点，艾斯没有多问，反正都是因为觉得对方有趣才决定一起行动的，各自都保有些秘密也不妨碍正常交流。
说起来，这片大陆是叫新大陆，不过几乎没人知道为什么要叫新大陆，相对于“新”大陆，是否有“旧”大陆，这点也没人知道，只是传说一些古老的种族、大陆上权利的顶点、没人能活着到达的禁地里才有这个问题的解答。
话题扯远了，怀疑人生怀疑得差不多了的艾斯回到马车边想办法把车扶正。
“你不是力气挺大的吗，来帮个忙！”
艾斯招呼还坐在树荫下的影子，只靠艾斯一个人的话，想要把车掀过来就要先把所有的货都卸下来，要是影子来，就没有那么麻烦了。
“先别管马车啦，说起来，从来没有听过艾小斯唱歌呢。”影子一点都没有要来帮忙搬的意思。
“我才不会唱歌呢！绝对不会唱的！”不知道是踩了什么雷，艾斯炸毛了，“我们不是约好去见痕子他们吗！再耽搁就来不及了！”
“别着急嘛，”影子又开始扯草叶试音，“平时都慢吞吞的性子怎么一遇到约定就那么着急？”
“对于商人来说，信誉可是很重要的。”
不再指望影子帮忙，艾斯开始一件件的把货物卸下来，顺便看看有没有损坏。
一边听着影子吹的曲子，一边收拾货物，似乎也没那么糟糕，艾斯立刻把某人不来帮忙的怨念抛到脑后了。
在这期间，有一支商队从这里路过，艾斯的马车翻倒在路边并没有碍事，商队却因为听到影子的曲子驻足。
这样的场景已经见过太多次了，只要影子开始唱歌或演奏，周围人都会不自觉得停下来安静的听着。
只希望后面没有其他商队过来，停下的这个商队人太多了，车辙印很浅，看来是去收购什么而不是押送什么。但是为什么雇了一大队佣兵？真希望能借点人手。
还没收拾好货物的艾斯可没法停下来认真听，只能尽量不要发出什么声响。跟影子搭伙那么久，要是每次都停下的话，活儿就干不完了。
“你好，请问一下，这些绿金矿和乌金矿是打算出售的吗？”
正在把散落的矿石重新分类打包的艾斯听到有人这么问。
居然有人能在影子演奏的时候回过神？
艾斯这才注意到影子已经吹完一曲了。
“是的，按各国均价出售。”艾斯回答。
“居然是均价！”
这位看起来像是商队负责人的人会吃惊是理所当然的，一般商人都会按各国价格定价，尤其是在这种矿产不丰富的地方，矿石价格明显会提高不少。
“是均价。”虽然按当地价格会有更多利润，但是对于没有固定买家的云游商人来说适当降低价格更快的卖出商品，再去收购新商品才是更赚的方法，而且只是少量的低价商品也影响不了整个国家的商品价格。
“还有其他矿石吗？”商队负责人赶忙问。
艾斯打开一些装箱，“还有些玄铁矿和白云母。”
“我都要了！”负责人赶忙说。
双方都对价格很满意的时候，交易起来简直飞快，把矿石都搬上车，商队负责人交给艾斯几袋钱后就原路返回了，看来就是专门出来采购矿石的啊，雇那么多人就是为了用来搬运沉重的矿石？
一直坐在树下的影子终于走过来，一只手就把搬空的货车翻了过来，“货卖完了，你也不用收拾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为啥有种全如他所料的感觉？算了，这么快结束这笔生意也不错。
马车重新向目的地驶去，当然，驾车的还是艾斯，影子则靠在车内柔软的垫子上，那垫子的材料是艾斯之前购入想要转手的上等货，被影子用进价扣了下来，并让艾斯做成了垫子，美其名曰:预防翻车伤害。
虽然艾斯很想说，那你来驾驶啊……
“下个城市叫啥来着？”影子翻开自绘地图，发现对于这块地方的记录已经太久远了，很可能已经改了名字。
艾斯也翻翻自己画的地图:“缺矿城？”
“原来叫这个啊，记下来记下来。”一听就不是正确名字，影子还装模作样的要写下来。
“别写啊！”艾斯赶紧阻止，地图涂改起来超级麻烦，而且还是自己随口胡诌的，真写上的话，结果多半是自己把影子那份地图全部重画，“这么记录只是方便记忆这个地方缺什么资源，很早之前来过一次，那时好像还没决定叫什么名。”
“为啥走这里？”
“不是你说要踩地图的吗？”
其实从两人出发的地方去到痕子他们的所在地，有另外一条更常走的路，不过在查看地图的时候，两人都发现自己对这条路的记录信息不足，所以顺路来完善一下地图。
就在两人说着话的时候，前方隐隐约约能看到城门了。
或者说……只有一个城门。根本是个连城墙都没有的、村子级别的城市。也许之前曾有过城墙，还是说正准备建城墙？围着城市一圈散落着很多成堆的石砖，勉强把城市和野外隔开。
“这是刚刚发生过什么战乱吗？”影子叼着纸笔从车厢内翻到副驾位置上，“柯林伊尔城？好土的名字……”
明明连城墙都没有，却把城门竖得那么标致，还把城门上的名字写那么大，离很远就能看到，影子把城名写在自己的地图上，还顺手拿过艾斯的地图也写上了一样的字。
“至少没有重名的。”艾斯操纵马车减缓速度，“反正没有城墙，干脆逃个税？”
“马车不行。”影子分析，“那些守卫看起来也只是针对车辆收税，那些‘城墙’能挡住的也就只有车辆。”
“所以没钱修城墙了？”
“很有可能。”
到了门前，果然是只收车辆的出入手续税，进出城门的车辆很少，入城手续很快就办好了。
“这个税收的意外的少呢，居然只是大陆通用标准。”不用多付钱对商人来说是个惊喜。
“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影子说。
“什么？”
“说明这里的主要势力没有什么后台，哪怕发生什么大事也会想办法压下去或推卸责任。”
“这么说这里仅仅比那些三不管地带好一点点了？”幸好在到之前就把货物出手了，带着体积较小的钱币总比那整箱的货方便。
关于城市的讨论先告一段落，艾斯观察着环境，“先找住的地方，把马车安置好……”
这里也不像是很混乱的地方，仅仅是个很普通的小城市，跟其他内陆城市几乎没什么差别，能看出来的只有这个城建起来的时候似乎没有做什么布局规划，房屋建得非常杂乱，各种小巷暗道交错，商店的位置也没有规律可循，找起来很麻烦。
“那边。”影子很快看到一家旅店。
环境勉强说得过去，询问住宿价格也还算合理就不再挑，直接住下。
晚饭后，按照刚到一个城市的惯例，艾斯和影子出门逛街。
“这里还真是绕啊。”艾斯抱怨，“人还那么多。”
除了刚进城门的主干道，居然连一条能让马匹通行的路都没有。
路上的人出乎意料的多，原本以为只有主干道热闹，没想到小巷里面人也那么多，两人都要时刻注意着才不会被挤散。
“听说这里没有城主，没有统一的管理。”影子听到了些情报。
“难怪那么吵杂，万一要发生个什么坑蒙拐骗偷，岂不是根本没人管？”
“比如说现在跟在我们后面那些人吗？”
“所以说……”艾斯询问。
“照常。”影子露出一个你懂的微笑。
之后两人仍旧在城里乱逛，只是路线越来越偏，最后来到了疑似城墙的石砖堆附近。
“居然走到这里了。”
“既然都到这里了，干脆出去外面散散步？”
这么说着，两人翻过石堆，同时还在小声交流。
艾斯:“出去散步？这是什么烂理由啊。”
影子:“还好意思说我，你刚刚那句根本就是捧读吧。”
“那群人还跟着？这都没有起疑心？警惕性太差了吧。”
“他们不继续跟，我们怎么黑吃黑。”
两人在城外走了很长一段路，甚至都走进了城外茂密的森林里，在这个环境下，别说是袭击两个人，估计发生大规模战斗都不会引起城里人的注意，跟在后面的人却没有任何要袭击过来的迹象。
艾斯都忍不住想回头看看跟踪者到底在干啥:“那些人真的是要打劫的吗？”
“很可疑。”影子早就起了疑心，突然停下脚步。
艾斯瞬间绷紧了神经，也停了下来，“怎么了？”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听到什么？”艾斯竖起耳朵，但是周围除了风吹树叶的声音就是虫鸣和夜鸟的咕噜声，身后有跟踪者慢慢靠近的脚步声，这时候才发现跟踪的人还真不少，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声音了。
“有什么声音？我对声音没有你那么敏感。”艾斯把更多注意力集中在听觉上。
“好像是什么曲子……”影子说，“在哪里听过……”
再怎么仔细分辨也没听出来什么，艾斯干脆直接转头看向后方，反正对方应该也知道行踪暴露了。
刚想问现在怎么办，却看到影子身体大幅摇晃，眼看就要倒下。
“喂!”艾斯赶紧抱住影子，能感觉到对方全靠自己支撑才能勉强站着，“怎么了？”
同时也察觉到跟踪者们开始快速分散形成包围圈。
“这下糟了。”没有影子来解决大半敌人的话，艾斯一人根本不可能打得赢，连带着影子逃跑都做不到。
“走……”影子发出了很微弱的声音。
“什么？”还以为影子恢复了，艾斯把注意力转回来，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自己支撑住的影子的身体，接触到的不是什么柔软的肌肉，而是什么坚硬的……像是盔甲一类的触感。
还没来得及想到什么，艾斯突然被影子搂住了腰，然后发力丢了出去。
艾斯这才见识到影子真正的力量，自己被扔出去十几米，幸好这一段没有树木，自己也做了防御动作才没有受到什么伤。
“你在干……”什么!最后两个字还没喊出口，艾斯看到影子站的地方被黑色的火焰样的东西所笼罩。
看起来像是火焰，但是却没有火光，艾斯马上想到了那是什么，那是浓缩到极致的魔力。
就在几个呼吸间，黑色的魔力团块迅速涨大，超过了树木之间的距离，距离城市较近还能保留下来的，一般都是粗壮到无法用简单的人力砍伐的巨树，而现在，那些巨树就像是分量极轻的稻草一样，纷纷被拔起、挤压倒下，从那不停倒塌的树木缝隙间，看到有什么极长的东西从那魔力团块中伸展开来，远比树冠高得多。
“那是……翅膀？”艾斯边躲避着倒下的树木，边继续盯着影子那边，还要注意不被那些跟踪者包围。
艾斯注意到那些跟踪者像是预先就知道会发生现在这个情况，根本没有上前的意思。
这时，魔力团块中又伸出来什么细长的东西，整个团块也消散开。那是全身覆盖了鳞片的巨大生物，在月光下有着暗色的光泽。
在魔力完全消散后，那巨大的生物倒下了，地面发生了剧烈震动，又有几棵摇摇欲坠的树也一起倒下。
等到彻底平息下来，跟踪者们才小心靠近。
“团长，我们真的抓到了一条龙？”
“这真的是传说中早就灭绝的龙？”
“团长!这条龙确实没动静了！”
“那个东西真的能催眠龙啊！”
吵杂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群小喽啰。
“都给我闭嘴!别吵!”终于有像是领头的人说话了。
那人继续发号施令，“你们，第一、二、三小队的，去把逃跑的另外一个人抓回来!然后第四小队，去城里打听看看有没有引起骚动。”
收到命令，那些小喽啰迅速执行。
训练有序，看来不像是一般的盗贼团体，一开始那么吵杂，也不是军队，那么只可能是佣兵团了，派出去四队人，仍有相当一部分人留下，至少是个中队规模的佣兵团。
躲在倒下树木的夹缝间，艾斯分析着获得的情报。
被派去追捕的几个小队里估计没人想到经过了这样的混乱，艾斯还会留在这附近，纷纷越过艾斯躲藏的地方，分散开来向远处搜索。
幸好那个领头的离得不远，艾斯勉强能听到他跟副手商量了一下怎么处理这条龙，是拆开来分着卖，还是整条卖给教他们使用那个神秘道具的人？还好他们选择了后者。
之后又听那个团长感叹了很久他的好运气，比如去个被人搬空的遗迹还能发现个神秘圆盘，比如没几天就遇到会用这个圆盘的人，再比如在接下来的搬运货物任务中就发现圆盘探索到周围有龙等等，让他对神的青睐赞美不绝。
“团长，这条龙会不会突然醒？”
“按照那个人的说法，只要这个圆盘不停止运作，那条龙就绝对不会醒来。所以，法师!绝对不要停下!”
“是，是!”
“副团长，派人跟那位联系了吗？”
“已经派人去了。”
“那，团长，现在怎么处理这条龙？”
“怎么处理嘛……关于龙有什么传说？”
“喜欢金银财宝？”
“喜欢公主？”
“凶残暴虐？”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了一堆睡前童话里听到的关于龙的故事，最后由团长敲定在龙身边堆点钱币，再去买几个无依无靠的姑娘来当储备粮，就算龙不吃，也能给兄弟们乐呵乐呵，反正等到把这条龙卖出去，这点支出连零头都算不上，接下来等买主的回复。
估摸着等那些出去搜索的人回来，佣兵团长很可能会下达搜索附近的命令，艾斯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原地。
第二天，佣兵团确定了附近的城市没有人注意到龙的事情，只是以为发生了轻微地动可惜的是，没有抓到那个跟龙一起的商人，派人监视那个商人落脚的旅馆也没有发现有人回去的迹象。
“可能是太害怕，迷失方向跑去森林深处了吧，多半已经填了那些野兽的肚子。”
清点着从人贩那里买来的女性的同时，副团长跟团长讨论着。
“估计那个商人就是被龙拐骗当储备粮的，发现自己的同伴其实是个怪物之后吓破了胆吧。”
“就是说，等买家来了之后我们就可以逍遥去了，还管那么多干嘛。”
“说起来，买主什么时候能到？”
“消息已经送到了，看路程，明天中午就能交易。”
把那些看到了巨龙吓得瑟瑟发抖的女性关进了龙旁边的笼子里之后，正副团长一边讨论着其他话题一边回去临时帐篷里指挥团员们巡逻周边，毕竟他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不被别的什么人抢了这个巨大到挪不动的猎物。
太过注重外部防御的结果就是，在夜幕降临时分，没有任何一个佣兵注意到关着姑娘们的笼子被偷偷撬开，笼子里的姑娘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迷昏了，仅有一个清醒着的溜出了笼子，潜入了附近的一个帐篷，没过多久又离开帐篷，摸到了龙头附近。
“有没有听到什么？”
在巨龙附近站岗的佣兵问自己的搭档。
“好像……是有人在唱歌？”
“噢？我们团里没有谁会唱得这么好吧？都是那谁撒尿时的那个破锣嗓子。”
“是买来的那群女的里面的谁吗？”
“这不错，晚上就让这女的来陪吧，一边办事还能一边听歌，真不错。”
在想着怎么解决下半身问题的两个佣兵完全没注意到，在他们身后的龙睁开了眼睛。
下一瞬间，黑色的火焰覆盖了整个佣兵营地。
此后，再有人来到这里，只能看到一大片焦土，什么都没剩下。
次日，云游商人的马车再次踏上了商道。
但是这次马车内的气氛有着与往常不同的沉重，两个人都沉默着。
“艾斯。”影子先开口了。
“……”
驾驶座那边没有任何回应。
“艾小斯。”
“闭嘴！敢提昨天的事就揍你！”
“其实艾小斯你穿女装还是挺好看的。”
“不要提啊啊啊啊啊！”艾斯拼命忍着扔下缰绳回头去揍人的冲动，“我说了提就要揍你吧！”
“艾小斯，再给我唱支歌吧。”
“给我忘掉啊啊啊啊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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